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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十年(一)

一个小短篇。时间线为电视剧之前,私设楼诚、台丽相遇相处最初十年的故事。虽然这个梗旧得可以,但还是想来一个明家养花是牡丹、养草是兰草的日常。年龄设定沿用电视剧,以上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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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楼第一次见到阿诚的时候,自己刚上中学。那天他下学回家,一打开门,就看到桂姨正和母亲说着什么,桂姨平时话不多,此刻虽然很是窘迫,却依然下定决心似的说出了她之前几乎一年都说不出来的话。明楼还是少年心性,自然没有心思深究这些,倒是被桂姨手里拎着的那个,扭动不停的小团子吸引了视线。明楼对小孩子的年纪没有概念,反正够小够矮,小团子这时候大概是觉得受到了冷落,拖着桂姨的手想要走走,但每每被桂姨拉拉手安抚一下,又乖巧地继续坚持站着。

明母看到明楼回来,冲他招招手:“这是桂姨的孩子,叫阿诚。”桂姨连忙教阿诚:“快叫‘大少爷’。”许是这几个字太难,阿诚继“大”之后就含混不清地叫不出来了。明母嗔了桂姨一眼,轻轻地摸摸还在和“少爷”两个字较真的小脑袋:“叫哥哥就行了,哥哥。”“大哥,哥。”明楼从没当过哥,被这一声叫得,莫名地心满意足。“我和桂姨有事情说,你先带阿诚去院子里逛逛。”明楼是家里的独子,除了大自己两岁的姐姐明镜,并没有弟弟妹妹,可以说几乎没有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,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。明母看着明家大少爷难得懵了一脸,忍着笑蹲下来对阿诚讲:“小阿诚乖,先跟哥哥去玩一会儿好不好?”阿诚看桂姨,见桂姨点头也点点头,明母便把阿诚往明楼怀里一送:“你抱着小心点,不抱的时候也拉着他。”明楼抱着一个软软的团子,觉得有力没处使,梗着脖子挺着背,整个人都僵硬了。阿诚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个人的不靠谱,紧紧搂着明楼的脖子。好不容易挪到院子里,明楼甚至觉得自己后背的衣服都黏在了身上,赶忙把小孩儿放在椅子上。

这回倒是有空仔细看看小孩儿的长相,白白嫩嫩,尤其是一双大眼睛,水灵灵滴溜溜,看起来又可爱又可怜。身上的衣服虽然料子一般,却是崭新的。后来听人家说起桂姨心疼孩子心疼得要命,连明楼小时候的衣服也没要,说是穿新不穿旧。

明楼也听过同学讲他们的弟弟妹妹,大多是调皮捣蛋,让人头疼得很。小阿诚倒是听话懂事,很符合明大少爷的心意。给他东西吃总会说谢谢,拉着他的手慢慢走也不会急着挣脱乱跑。明楼很是得意,还莫名有一丝骄傲,觉得自己很有带弟弟妹妹的天赋,肯定比同学们好一百倍,恍惚间倒真把阿诚当自己亲弟弟了。

结果等到桂姨带阿诚回家的时候,明楼心里竟然有些不是滋味。

明母在晚饭桌上与全家人提起桂姨领养孩子的事情,顾忌孩子太小,以后桂姨每天中午会回家看趟孩子,晚饭做好就可以回家去,让大家照顾一下。下午桂姨来找她,也正是为了这个事情。其实这个时候,一般人家的孩子谁不是跟猫狗一样丢着放着,蹿着蹿着就自己长大了。但明母一向是温柔且善解人意的,看桂姨对孩子如此上心,便尽量让她每天早些回家,逢年过节常给她发点补贴。

桂姨是典型的农村女人,身形是粗壮了点儿,但圆盘脸,大眼睛,长相齐整。又是能干活的,手脚麻利,年纪也才二十多岁,照理不该是找不到人家的样子。却在这档口领了个孩子回来,这一步,倒真是绝了自己嫁人的后路。明母虽然觉得奇怪,但她并不是好事的人,谁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,也总有些秘密罢。

桂姨对阿诚保护得很好,不常带阿诚来明家,于是印象里,明楼只有在过年时才会见到那个叫阿诚的孩子。虽然每次也只见一顿饭的功夫,明楼总要给他塞点点心,再给一个红包。只是几年后,这孩子却越发内向,瞧着人的眼神总怯生生的。明楼长得快,竟觉着阿诚越长越小,一张苍白的小脸衬得那双眼睛更大了。小的时候阿诚还叫他哥哥,现在接过点心和红包后却只用蚊子似的声音说“谢谢大少爷”,之后就一下又不知道躲哪儿去了。

明楼十五岁的时候,家里突遭巨变,父母离世,十七岁的明镜接手了家业。家里为节省开支精简了下人,让这个第一次没有父母陪伴的春节,更显冷清。明镜嘱咐桂姨还是和往年一样把阿诚带来过节,看到阿诚被桂姨牵进家门的时候,明楼终于觉得冰冷的温度里似乎渗进了一些暖意,家里有个小孩子总算让整个明家有了一点生气。

阿诚六岁了,也到了上学的年纪。明镜不久前问过桂姨,说是已经去了学校。明楼正在写新年春联,瞧见阿诚来了,便招呼他也过来写一个字。阿诚手里握着大少爷的笔,这其实是他第一次写字,他心里又兴奋又紧张,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,然而又怕不会写字露出马脚。“大少爷,我写不好的。”他嗫喏着,落不下笔,只把笔杆抓得更紧。“没事,我们一起写。”阿诚的手握着笔,明楼的手握着他的,红彤彤的纸上一笔一划落下一个工工整整的“新”字。阿诚转过脸看明楼,眼睛里熠熠生光。我会写字了,他在心里默默地大喊着。明楼却被这笑容晃得心里莫名一疼。

明镜也看出阿诚瘦小,桂姨却说这孩子是吃什么也不长肉的。又要张罗孩子吃喝还要供他上学,明镜心知桂姨生活一定不易,便又多给她涨了些工钱,有好吃的也常让她带些回去给阿诚。然而再后来几年,却是连过年都见不到阿诚了,桂姨总是有许多理由,难得来一次也几乎是露个面就又被带回去了。

直到那天他们砸开桂姨家的门,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阿诚,才知道这女人早就疯了心,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藏着一个如此恶毒的秘密。

那时候已经是深秋,阿诚的身上还穿着单衫,光着脚,裤腿短得只过了膝盖一点。然而因为消瘦,几年前的裤子也依然穿得住。明楼只感到一股怒火蹭蹭窜上来,让他觉得在这逼仄的屋子里多呆一分一秒都无法忍受。

明楼抱起阿诚的时候,阿诚意识不清地痛哼了一声,明镜赶忙让他手脚再轻一点。怀里的孩子手脚冰凉,身上却是不自然的滚烫温度,体重也轻得吓人,隔着一层衣服只觉得硌着一把骨头。明楼想起四岁的明台都比他瓷实,心里狠狠地揪了一把。抱着阿诚坐上车,一向清冷的明大少爷却直催促着老陈开快点,心里火急火燎的。

苏医生来得很快,看了阿诚的情况就知道他一定不是简单的受寒发热。褪下他的衣服才发现孩子浑身的伤痕,有些已经结痂,有些还渗着血,有些泛着青紫,新的旧的各种形状的伤痕交叠在一起,看得明镜直接转过头抹了眼泪,气得明楼一拳砸在桌上。清洗伤口对阿诚简直是又一道酷刑,原本昏昏沉沉的他硬是被疼醒了,每一次药棉碰到身上都是剧烈一抖,但偏偏就是咬紧了牙也不哭不喊。明楼小心地帮苏医生控制住阿诚不让他乱动,一边轻轻安抚道:“阿诚,疼就喊出来,哭也没关系的。”便觉得自己的衣服被阿诚拽得死紧。手上落上一阵凉意,却仍然听不到阿诚呼痛。妈妈打他的时候,如果他哭或是喊痛,只会被打得更凶。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疼了可以喊,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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