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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十年(三)

阿诚刚刚住下的时候,明台是表现出过一阵子讨厌的情绪的。

最开始家里来了个小哥哥,明台自然是欢喜的。明楼明镜之于明台,与其说是兄长阿姐,更像是父母。相比之下,阿诚与明台相差的五岁就算不得什么。加上阿诚长得瘦弱矮小,看起来根本也没有比明台大太多。

小孩子么,总是图个新鲜,家里新来个谁都是高兴的。听大哥大姐讲阿诚哥哥在生病,明台就大方地把自己喜欢的玩具零食,全部都拿来送给阿诚。阿诚这时候对明楼明镜的爱护都还受宠若惊,更别提被小明台照顾,更是有些手足无措。明台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,一口一个“阿诚哥”叫得顺口,拽着阿诚就能叽里呱啦讲半天的话。阿诚虽然不太习惯,却也知道明台的好意,就算听不大懂,还是尽力和明台搭起话来。于是家里经常看见的就是两个孩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却能说上半天。明楼明镜很是欣慰,没想到他们俩这么快就能相处得这么好,连连夸赞明台懂事。明台得了表扬,更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堆到阿诚身边。

然而新鲜劲儿过了,明台却渐渐的觉出点儿味儿来。伯母婶婶每次来家里,总喜欢逗明台。看到新来了阿诚,就问明台:“侬阿姐阿哥是欢喜侬还是阿诚呀?”又吓唬他:“侬要再皮啊,伊拉就伐要欢喜侬喽。”说得多了,大人本是无心的打趣,小孩子却上了心。明台发现家里不管是大哥大姐还是吴妈陈叔,所有人都对阿诚哥很好。自己老是挨骂挨打,可他从来没见过谁对阿诚哥红过脸。他突然有点害怕,觉得阿诚哥要把大哥大姐他们抢走了。这个念头一起就在他的小脑袋里挥之不去,像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心里,让他越想越难过,越想越生气。

于是前几个月还叫得顺顺溜溜的“阿诚哥”就变成了“你”和“他”,好吃的好玩的也不争着拿给阿诚了。反正就算他不让,大哥大姐肯定也会给阿诚准备一份的。

明台更黏明镜了,跟个小跟屁虫似的,明镜走到哪儿他就跟去哪儿。读书写字也是乖巧地让平常唱黑脸督促他学习的明楼都惊呆了。然而他对阿诚几乎采取了视而不见的做法,有时候玩得高兴了就想找阿诚哥,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硬生生憋回去。明镜明楼自己也还是个大孩子,对小孩子突然表现出来的别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希望时间能培养出感情。

明台过六岁生日了。明镜特意从饭店定了一个奶油大蛋糕。明台晚饭都没吃下多少,留着肚子等蛋糕。明镜难得没有捧起饭碗直接喂饭,只是叮嘱他一定要吃几口面条。阿诚从来没有见过蛋糕,看得眼睛一眨不眨的。

蛋糕上点上蜡烛,灯被关掉的时候,阿诚吓得闭上了眼。明楼细心地留意着阿诚,他拍拍阿诚的背,轻轻地跟他解释,阿诚再睁开眼的时候,只看到漂亮的蛋糕上闪着温暖的光,映着大姐好看的脸,明台差点滴下口水的小嘴,和大哥笑得弯弯的眼睛。

明镜给阿诚切了一块蛋糕,阿诚看大家都动了勺子,才轻轻地用勺子碰了碰蛋糕,勺子上蹭下一块奶油,他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,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好吃的东西。他有点舍不得,他想把蛋糕留给谁,可是看看大哥,看看大姐,看看明台,大家都有,他又不知道该留给谁了,可还是舍不得吃。

明楼看着阿诚期盼的小脸,思考着也要给阿诚过生日。阿诚被桂姨好好对待的时间大概也只有一两年,不知道她有没有给阿诚过过生日,不过就算有,阿诚应该也没有记忆了。他不知道阿诚是几月几号生的,便和大姐商量着给阿诚定一个生日。本来最先想到的是阿诚被救回来的那天,但一想还得等大半年,而且这个日子恐怕会引起阿诚不好的回忆。明楼托着脑袋想了半天,却望见明台在院子里玩耍,阿诚虽然没有和他一起玩,却总是不远不近地看着他。还真像个哥哥的样子。明楼弯起嘴角,小团子紧紧搂着他脖子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,那是他与阿诚的第一次见面,也是阿诚第一次踏进明家。那天刚好是元宵节隔天,日期明楼都还记得清清楚楚。明楼把日子和明镜说了,明镜也觉得好,时间近就是一个月以后,年节里过生日,热热闹闹的。

明楼开始准备阿诚的生日礼物,他试着问了几次阿诚想要什么东西,却没得到什么答案。阿诚年纪虽小,知足常乐的心态却让人心疼。问不出来,他又仔细观察了几天,终于发现阿诚在看到什么东西的时候眼睛亮了——食物。明楼有些泄气,决定再观察观察。

没想到在这段时间里,两个孩子的关系却迅速变好了。

明台迷上了孙悟空,在家拿着扫把就当金箍棒耍,一不留神直接打碎客厅一个青瓷大瓶。明台吓懵了,想想一顿竹笋炒肉是逃不掉了,看看时间大哥大姐就要回家,吓得躲进房间不敢出门。谁知直到晚饭大哥也没来抓他,大姐还好声好气来叫他吃饭。明台心里打着鼓坐到了饭桌前,却没看到阿诚。晚饭前,阿诚主动承认错误说是自己想打扫房间却不小心打碎了瓶子。明镜明楼当然不追究,阿诚却自己领罚不肯吃晚饭。明镜怕饿着了阿诚刚想劝,明楼倒觉得阿诚挺有担当。正在明镜端着一盘点心推开阿诚房门的时候,却发现明台已经把糕点、面包、鸡腿、牛奶堆了阿诚一桌子了。明镜笑了笑,轻轻掩上门。

于是,明台又开始“阿诚哥”、“阿诚哥”地围着阿诚转了。

后来明台新得了本《西游记》画本,喜欢宝贝地不得了,睡觉都要放在床头压着。结果画本被小伙伴抢去,拉扯中撕坏了好几页。明镜安慰他给他买新的,明台却犟着只要这一本。有时候面对小孩子这种非它不可、独一无二的倔,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
阿诚却在这个时候,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。

第二天早上,明台的床边整整齐齐放着那本《西游记》。他迫不及待打开看,撕破的几页都仔仔细细拿浆糊糊好了,破得最厉害的几页却找不到了,换成了全新的图画,还上了颜色。最开心的是,孙悟空旁边还站着只小猴子,手上提着根小小金箍棒,眼角眉梢一看就是明台的样子。阿诚花了一晚上,帮明台把扯烂的画本一页页粘好,可惜有几页破得实在厉害还少了几块。他就凭着印象,照着剩下的图样,把这几页补了出来。明台睡了一觉,情绪本来就好点了,再看到阿诚哥补好的书,终于雨过天晴。

而明楼看着阿诚这几页虽然稚嫩,却颇有天赋的画作,终于想到了要送给阿诚的生日礼物。

大年十六,跳动的烛光映着阿诚亮晶晶的双眼。明楼把一整套画具摆在阿诚面前:“阿诚,生日快乐!”

阿诚兴奋地抱住明楼,明楼拍拍小孩儿的背,用手比了比:“大哥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,你还只有这么小。阿诚你大概不记得了,大哥和你,已经认识九年了。从今天开始,就是第十年。”阿诚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。对十一岁的他来讲,十年就几乎是一辈子。他明明很开心,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想哭:“大哥我明年还能和大家在一起吗?”明楼微笑:“当然,第二十年,第三十年,第四十年,大哥、大姐、明台都陪着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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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心只刷首页,我还是安安静静写我的明家日常吧~《十年》楼诚篇结束,之后进入台丽篇,大哥大姐阿诚哥也依然会出场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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